“臭娘們剛弄傷老子，找死！”

男人抽出隨身佩戴的長刀，不等霍月兒舉著石頭要自刎，快一步朝她劈去。

誤打誤撞，竟將霍月兒手中那鋒利的石頭劈落在地，再隨腳一踢，從門縫裏踢了出去。

楚綺瞳孔一睜，也就是這個空檔，趕上了這緊要的關頭。

“都給我住手！”

她猛地大喝一聲，將所有視線都吸引了過來。

“你是誰！”

霍月兒這兒的鐵門並沒有上鎖，楚綺上前一步，一腳就踢開了，冷眼看著眼前的場景，呵斥：“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，就連霍家的女兒也敢碰？我霍家只是一時落難，你們就狗眼看人低？且不說我爹丞相之位還未免去，我就算是一個廢後，那也是皇帝的女人！而你們現在要碰的，同樣也是帝妃的妹妹，就關這兩個身份壓下來，就夠誅你們九族的了！”

楚綺往日給人都是十分親善的模樣，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威儀之色，寒著面色盯著眼前眾人之時，自有一股子懾人的氣場迸出。

“你...”霍月兒似被踢傷了手，縮在角落裏，借著朦朧的光線好不容易看清了是她，微微錯愕。

楚綺自認與霍月兒並未深交，但這個女子她並不討厭，又或者說，她是霍昀與霍璉兒的親人，所以對她多少會帶有一些偏袒。就好比此刻，這個女子一身狼狽靠在骯臟的墻壁上，她竟覺得無比氣憤。

再怎麽說，也是喊過她長姐的妹妹，怎麽能被人欺辱了去？

“你、你是廢後？”

那群男子見到楚綺，大吃一驚，面上雖生有不悅，可又顧忌著她那句‘就算是廢後，也是皇帝的女人’而僵在原地。默了良久，才忍著不耐，沖著楚綺喊了一聲娘娘。

“奴才，參加娘娘。”

“既然知道我還是娘娘，還不快給我滾！”她冷眼睨著他們。

“是！”

那群男子對視一眼，垂下頭，不甘離去。

因為她來的緣故，他們也不敢把這個牢獄上鎖，只留著一個人遠遠地看守住。

楚綺見他們都走光了，這才快步上前去攙扶去霍月兒。

畢竟是管家嬌生慣養的千金，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天牢裏，繞是霍月兒再鎮定，一雙眸子也不覆往日驚艷，透著一股子黯光。

楚綺一直認為，霍月兒是整個南元最傑出的官家千金，某些方面上，她不得不承認，霍璉兒都比不過她。

霍月兒比霍璉兒，更是沈著冷靜。

“你...謝謝。”霍月兒收攏著自己的衣裳，輕輕與楚綺道謝，她也不用楚綺攙扶，自己一步一步，蹣跚跌坐在那勉強可以稱之為床鋪的木板上。

楚綺眉心微蹙，“不必，你我之間...本該是互助的。”

“二姐，你怎麽樣了，有沒有事？”

空氣中傳來霍昀急切的詢問聲。楚綺這才想起隔壁還住著一個霍昀，連忙幫不想開口的霍月兒回覆，“放心吧，沒事了。”

霍昀重重一拳捶在鐵門上，發出一聲巨響，發洩著他此刻的不滿。

楚綺暫時先沒去管他，她蹲在霍月兒身邊，沈默了會，才說，“你放心吧，他們不會再這樣了，等我回去後，就跟顧、跟陛下說，他不會....”

“你自己都已成了廢後，他還會見你？”不等楚綺將話說話，霍月兒卻是輕笑出聲，打斷她的話。她們二人說話輕，像是心照不宣地瞞著隔壁的霍昀，不讓他聽到什麽。

楚綺是不想接下來的事讓第三個人知曉，至於霍月兒是因為什麽，楚綺不明白。

她訕訕一笑，“被你看穿了，就算他不見過，可是這監獄之事也是反應朝廷管理制度上的紕漏，他會管的。”

說著，想到剛剛霍月兒的那石頭，頓了頓。

她突然覺得，霍月兒的聰慧，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。這是監獄，凡事一切尖銳之物皆是會被沒收，霍月兒又怎麽可能有一塊，如此鋒利的石頭？她的視線在四周掃著，由於這兒的視線過於昏暗，那黑漆漆的墻上，她只能瞧見一片漆黑。

霍月兒卻像是感知她所想，嘲諷一笑，擡手輕輕指了個某處，“別找了，就是那兒，從我被關進來的第一天起，我就徒手在那處挖。也不知道挖了多久，終於是扒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石子，我就日日夜夜蹲在那處磨著，磨出鋒利的尖銳來，為的，便是像今日一樣，可以自保。

你別用這種神情看我，並不是我聰慧，而是這女子入了天牢，又有幾個能躲的過去這一截？毀容的？死了的？只要是個女的，這裏的畜生，哪個會放過？所以我這只不過是，提早提防著罷了。你瞧今日，可不是用上場了。

父親呵，自認為聰明，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，可是他終究忘了，當今的天子已經長大了。天子既能毀了墨家，這足以證明他並非往日裏所見到的那般溫良無害，像是一只蟄伏已久的野狼，為的，便是如今的。

這樣的男子，父親竟還天真的以為，自己能鬥的過他。

哎。

我知道你心裏也明白，那日姑母遣你出宮，在之後的事，你也心知肚明。只是我詫異的是，這個情況之下，你居然還會來這天牢之中。長姐，別告訴我，你這是因為親情羈絆，咱們霍家的親情有多涼薄，我心中自知。”

楚綺還沒有說話，霍月兒便把話全部說完了，從她的感慨之中，楚綺聽到了諸多的無奈。霍月兒似乎早就算到了霍家會遭此一劫，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霍家二小姐，又有何能力去阻攔父親的一意孤行？

無奈，也有一種，對命運的不滿。

楚綺定定瞧了她許久，她知道，霍月兒其實又與霍昀、霍璉兒是不同的。那二人，淡泊，灑脫，亦不是說霍月兒並非如此，可是霍月兒有一顆，不甘如此的心。

霍家出了這等之事，霍昀被關入天牢，也許他與霍月兒一樣，早就知道霍家敗落這個事實，可是他沒有說一句話，淡然的等著與霍家一同發落的處決。

霍月兒雖是在等，可從她的眼睛裏，楚綺還是看到了不甘。

“你可認識這個？”

突然，她從懷中掏出一根紫玉的笛子，呈在霍月兒面前。

霍月兒眼神一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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